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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0年02月01日

冰岛茶一路高歌猛进 ,而今迎来新的变局(2)


2010年下半年,他们开始试水承包茶树。早年媒体报道,“于翔是直接抱着现金过去的,她在寨子周围转了一圈,挑自己喜欢的茶树,将其租下来。那场景就是抢,好像茶树不要钱。”“冰岛百年以上茶树我们三家加起来承包了80%左右。”三人之外,还有不少茶企参与。据《寻味冰岛》记载,各路人马闻风而动,冰岛茶树资源在各品牌手里流转,租金越走越高,甚至远超了之前收鲜叶的价格。为防茶农毁约,有茶企甚至连夜紧急修改承包合同,将违约金从2倍提高到5倍。
自2009年起,冰岛茶每年呈翻番的行情暴涨。至2014年,冰岛老寨古树茶以毛茶每市斤突破万元身价,站到云南各名山头古树茶涨价榜首位。有受访者表示,茶价上涨背后有当地政府的推波助澜——2011年起,双江县连续多年举办冰岛茶会,主导冰岛茶的拍卖。2014年4月15日,在冰岛老寨河边广场举行的冰岛春茶拍卖会,上演了争夺冰岛茶最疯狂的一幕:一款名为“问鼎冰岛”的茶拍出了12万元/公斤的天价,2公斤共成交24万元。
据高明磊回忆,这一年于翔、郜鸿亮的承租合同到期。“他们也想续租,但价格已经承受不了了。”高明磊则于2012年1月斥资数百万元租下626株古茶树,签约期限长达10年。“当时对比了勐库各大茶山的茶树之后,放弃了其他山头,就想把合同签的长一点,更稳定一点。”
据一位亲历冰岛茶产业发展史的业内人士分析,在冰岛茶之争中,大约有三路人马在2006年起开始涌入冰岛:一是韩国及港澳台的茶人,二是以“河南三剑客”为代表的实力玩家,三是其他茶商尤其临沧本土茶商。“市场开拓、产品打造在前两拨人马手中逐渐完成,冰岛茶自此走向公众视野,冠绝于普洱茶界。临沧本土茶商紧跟其后。他们资金少、营销手段和市场开拓能力不够强,但是本地优势却十分显著,亲情、宗族、乡情关系交织在一起,让他们更能与冰岛村民打上交道”。
天价“茶树王”
冰岛茶产业链条上包括茶农、毛料商、茶企、茶商、茶庄、发烧友等多类角色。其中茶农为生产者、原料提供者,部分拥有自己的品牌,同时从事出租茶树、房子、茶树广告牌位等营生,和各环节均有交集。
“这个行业不是水太深,而是水浑了。本来应该茶农种好茶叶、茶厂做好加工、茶商管好营销,现在大家一道吃,角色混在一起了。”赵邦农业科技公司负责人赵国仙向《中国新闻周刊》表示,在各方混战时期,行业参与主体变得多元而混乱。“大家一窝蜂涌入老寨,老寨成了各路客商的广告基地,茶农变成了茶商,一下把它们打蒙了,过程中利益驱动,衍生了许多乱象。”
乱象之一是“茶树王”的炒作。2019年春,“冰岛茶树王”单株采摘权以88万元的价格签约成交,创普洱茶界毛茶原料的新高。公开信息显示,2020年这棵树的单株采摘权拍卖到99万元,今年更是拍出166万元的天价。
“村里没有公认过、也没有专家界定说它是茶树王。”有受访村民表示。这棵古茶树位于冰岛老寨停车场边的茅厕下方,被茶界批评人士石一龙形容为“茅厕味茶树王”,他直斥前述拍卖“是无良商家惯用的炒作套路”。《中国新闻周刊》试图向“茶树王”的主人赵玉学询问拍卖一事,对方拒绝了采访。
“冰岛茶树王”的拍卖并非个案。今年4月阿里拍卖网站上,临沧凤庆3200年茶树王10公斤茶青采摘权拍得1068万元,创下了云南古树茶的拍卖纪录。“通常情况下,10公斤茶青可以炒出2公斤左右的成品,算下来成品茶就是5340元人民币1克,而近日黄金价格大概在372.5元人民币1克。”石一龙撰文道。他质疑称,3200年需追溯到西周时期,而无论3200年还是800年,均是没有依据的数字。
“每逢春茶季节,如此炒作套路层出不穷,要么举行各种博览会、茶节等评选活动,制造奖项,或者以买断冰岛、老班章的茶王树等方式哄抬茶价,误导消费者,造成过高的心理预期价格。”石一龙认为,类似“茶树王”的拍卖,是普洱天价茶现象的诱因之一。“对竞拍者来说,竞拍茶树王就像明星要出绯闻一样,是非常有效的广告宣传。”一名茶界观察人士称。
当地有关部门对前述拍卖行为持默许态度。临沧市农业农村局一名负责人曾回应称,冰岛古树茶价格是市场行为,只要是明码标价,就是合理的。双江县地方产业发展中心副主任袁江华则告诉《中国新闻周刊》,茶树王采摘权价格由茶商茶农协商确定,他个人认为不会起到抬高价格的作用。
冰岛茶市场另一大乱象是假冒伪劣产品的泛滥。“真正的冰岛老寨古树茶一年产量在8吨左右,然而市场上售卖的冰岛茶已超过数百吨,乃至上千吨。”早在2014年,于翔接受媒体采访时便提到,近年来不大的山头,忽然冒出十几家冰岛老寨古树茶基地的牌子;只有拇指粗的小茶树也被挂上某某基地,呈现出“只见牌子不见树”的茶园奇观;有的从其他地方买来便宜茶,拉到冰岛老寨进行初制,摇身一变就标榜自己是冰岛纯料毛茶。
据双江县发改局党组书记李应碧了解,有的茶商只承包几棵古树,却一年到头都在卖冰岛茶。另据《中国新闻周刊》了解,有的茶商每年给茶农一些钱,只为把他们的牌子挂在树上。双江县融媒体中心主任李发良向《中国新闻周刊》举例称,今年采茶季,某茶企职员到冰岛老寨直播,谎称某茶树为其所租,被恰好在场的承租商揭穿。
李应碧称,基于这些问题,双江县引导冰岛村民成立了冰岛茶协会,以建立起从采茶制茶到销售全过程的质量安全可追溯体系。但其中一名会员向《中国新闻周刊》表示,自2019年成立以来,协会没有搞过什么活动。
今年4月20日晚上,临沧市另一知名茶村昔归村发生了一起焚茶事件——某公司涉嫌以其他山头的茶冒充昔归茶,村民发现后将其当众点燃。
赵国仙告诉《中国新闻周刊》,鲜叶之所以成为冰岛茶的主要交易方式,正是源于前述行业乱象导致的信任风险:“不相信人就看原料,长在树上的叶子不会骗人。”杨春同样表示,越是高端茶,越在乎源头。“冰岛茶叶是勐库大叶种,特征很明显,买鲜叶最安全。不过这样只能保障源头是真的,消费者最终能否喝到真茶,又是一个问号。”
人茶博弈
作为勐库海拔最高的一个傣族寨,冰岛老寨傣族生活的痕迹已难寻见。寨中惟见三物,茶树,待拆的房屋,和正在作业的挖掘机。废墟之中来往走动的,是拒绝签字的16户村民。
《茶祖居住的地方:云南双江》一书描述了上世纪50年代,冰岛老寨“茶园围村”的景象。而今老寨呈现的景象,却是“房屋围茶”。据津乔公司创始人杨国成了解,老寨村民赚钱后在原有宅基地基础上,将土房扩建成楼房,但由于缺乏规划,建筑格局混乱,后来政府为推进新农村建设,要求盖得不好的重建。双江县发改局党组书记李应碧表示,近几年古树茶价格持续飙升,造成老寨私建厂房、扩建家庭房,人茶争地,挤压了古茶树的生存空间。“每年都会有古茶树衰退、死亡,今年也死了一棵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