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大理，沿S220祥临公路直奔临沧，这条公路线上有着云南茶山路线上为数最多的监控摄像头，多年来习惯了在云南茶山驾车行走，车行速度一超过60公里，导航像个絮叨的大妈样反复提示：“前方有摄像头，您已超速！”索性将车速放慢下来，打开天窗，抬头仰望这湛蓝湛蓝的天空和白云，这在以前的内地都属寻常景象，现如今只有在这高原上才可以日日得见，空气中弥漫着负氧离子，放心地深呼吸，清新自然的花草香味让人沉醉。
从临沧市到临翔区的邦东乡，尚有70公里的乡间公路，导航上呈现麻花状拧缠在一起，让习惯在城市开车的司机直挠头，只有将车速放慢至20码左右，左摇右晃中慢慢行进。多年的云南茶山游历经验告诉我们，决不能想当然的以为到了乡镇都有住宿的地方，提前安排好住宿再上山才是明智之选，否则遇到热络的茶季，在食宿没有着落的茶山上，一切都会是一场噩梦。行车途中突然窜出来的摩托车，贴着车窗边呼啸而过。冷不丁从对面蜂拥而至的羊群更是叫人只有停下来避让，相互拥挤着的山羊一次次将脑袋上的犄角顶得车子当当响，还好车子皮实并无大碍。号称是邦东乡住宿条件最好的旅馆，其实就是丁字街口私人的宅院，就这已经让人长吁了一口气。
相熟的阮斌老师在邦东中学教书，家却是昔归的，叔叔是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普洱团茶制作技艺的传承人，这让大家十分惊喜，于是央求阮老师第二天一早带大家去观摩阮叔叔制茶，阮老师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。邦东乡位于巍峨的大山之巅，晨起，往山下俯瞰，眼见着澜沧江面上生成的云雾向上升腾。阮老师开着自己的越野车前方带路，一路沿着石子路盘旋向山下而去，车窗外云雾缭绕如在云里雾里画里。半山腰上猝不及防中，车子一头钻进了云雾之中，只好打开雾灯，龟速前行，半个小时以后终于从云雾中钻了出来，大家这才明白阮老师昨晚为何面带难色，原来是担心大家安全的缘故。
赫赫有名的昔归村位于谷底澜沧江边上，一眼看过去，就能瞧见澜沧江水缓缓流淌。阮叔叔名叫阮仕林，早早的生好了火，将炒茶锅打理得干干净净，先是自己动手炒了几锅，然后便交由自己家的年轻侄子。虽然见识过许许多多的茶农炒茶，阮叔叔对炒茶技艺的掌握还是让人心下暗自赞叹，于细节倍加精细，手拿一个刷子，在侄子翻炒茶青的瞬间，手疾眼快地将碎末从锅底扫将出去。饱了眼福，阮老师带领大家去看昔归忙麓山古茶园，首次见到古茶园的茶友那是高兴坏了，爬上爬下大呼小叫，各种拍照，煞是热闹。透过古茶树斑驳的枝桠，山脚下澜沧江水缓缓流淌，抬头仰望，来时的云雾都已经快要爬到山顶上去了。多年以来，一直困惑于海拔只有700多米的昔归古茶，何以号称临沧王者？如今终于迎刃而解，澜沧江河谷高山峡谷的地貌特征，造就了昔归忙麓山古茶园优越的小气候条件，而高超的炒茶技艺，更是茶品卓绝的根底。
自昔归满载而归，前往双江勐库的路上，团队中的李静老师身体开始出现不适反应，一时间团队中七嘴八舌各种建议，关键时刻，随队的方姗姗，显现出医生的职业素养，紧急将李老师叫在一旁做了简单诊断，建议李老师即刻结束访茶返程，长时间出行，有个随队的医生该是多么大的幸运。送李老师到临沧机场的门口，奇葩的是大门居然紧锁，听到了车喇叭响的保安一脸不耐烦：“干什么？”“坐飞机，干什么。”听了同样硬邦邦没好气的回答，保安懒洋洋地说：“到点才开门。”说罢转身走掉了。这真是让人哭笑不得举世罕见的奇葩机场。
沿214国道直奔双江县勐库镇，这是距冰岛最近距离的驻地。在勐库镇做茶叶生意的阿龙母子的引荐下，在镇上转了一大圈后，终于这一行十人拣选了家虽然简陋但还算干净的旅馆安顿了下来。
晚上吃饭的时候，围绕我们准备上冰岛老寨访茶的议题，阿龙母子意见产生了分歧，阿龙认为我们所开的别克商务车上不去山，妈妈则反驳：“早上还有人开轿车上去了。”最终商定的折衷意见，阿龙母子开上自家的皮卡车带路，我们开一辆车，这样好有个照应。
第二天一早，沿着乡间公路向着冰岛老寨进发，峡谷中拦腰设坝修建的南等水库，依照当地政府开发冰岛的旅游规划，改名作冰岛湖。举目仰望，修建在砂石混杂地质条件极差的山腰上，沿冰岛湖蜿蜒曲折的乡间公路，经历了雨季的冲刷，路基塌陷加山体滑坡，别克车不时陷入泥潭中，艰难前行。好在迎面开来的汽车、摩托车都会主动停下来让我们先过去。就快要到冰岛老寨大山脚下，修路的挖掘机彻底阻断了道路。打听之下，施工队要到中午十二点钟到两点钟之间休息时，才会允许通行。焦灼的等待之后，排起的长长车队艰难爬行过去，然后攀上山上的冰岛老寨，寨子里面开阔气派的停车场，远比家家户户的小洋楼更加引人注目。寨子里的少数民族很多连普通话都说不利落，听闻我们的口音，居然用河南方言搭腔，猛一听颇为诧异，仔细想来却也释然。
这个早年籍籍无名的小山村，因河南茶商入村包树，在普洱茶行业内名声鹊起，有临沧“普洱之后”的美誉，身价更是高过临沧“普洱之王”的昔归。2014年春天，勐库戎氏主办的拍卖会，每片500克冰岛拍出了60000元的天价，总计4片240000元成交，被来自河南开封的神秘买家全数拍走，在行业内引起不小的轰动。举世皆知冰岛老寨的古茶树数量稀少，具体的数字众说纷纭。与一位来自河南的古茶树承包者私下交谈，言说自己闲来无事，曾经一棵棵细细数过，总共只有800多棵。不远处，一群人围着一棵古茶树，见有人利落地攀上茶树采摘鲜叶，十几分钟后从树上一跃而下，就地称量鲜叶后，便四下散去。
2007年最早承包冰岛古茶树的河南茶商郜鸿亮先生曾经坦言，最近两年冰岛古树茶品质下降是不争的事实。2014年秋季，在冰岛老寨相熟的茶农家里喝了一泡茶，明显的小树谷花茶，香气轻飘且短，涩强苦显，回甘微弱。同行人中有人探询价格，茶农淡淡回复：“4000元一公斤”。大家再也无话，低头默默喝茶。抬头东望，对面山巅乌云密布，像是要下雨，不敢久留以免被困在茶山上。想起郜先生的话，以前在冰岛老寨哪里看得到对面的山？整个寨子都掩映在森林里，现在四下望去，全都是新栽种的小茶树。心下暗想，若非是为了这冰岛古茶，又有谁愿意历尽千难万险来到这并无殊异景色的高山上呢？下得山来，还没有到勐库镇，下起了瓢泼大雨。
来源：小妖楠 普洱杂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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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0年02月01日